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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寿山,字德复,号雨霖.生于1877年(清光绪三年),祖籍奉天省辽源县郑家屯(今吉林省双辽县).他的父亲是当地著名兽医,徐寿山承袭祖传衣钵,遐迩闻名.后被请到奉天(沈阳)大南门张氏帅府,先替张作霖的军队医马,后来又转而为人医病,特别专为张氏帅府里的内眷们治病,一时人称张府“御医”.
一、妙手回春医百马
奉系军阀张作霖曾在北洋毅军马队供职,后又在辽西八角台一带啸聚山林.1901年被招安,不久由马队管带升至前路巡防营统领.1908年,蒙古人陶克陶胡在松辽一带作乱,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命令张作霖前往剿杀.
张作霖的数百匹马远从辽西而来,不服水土.军中虽有军兽医,却医不好那些终日泻肚屙稀的军马,于是派人请来徐寿山.徐寿山看过病马,当即命兵士采来大量茯苓、甘草,又买来半夏、藿香两筐,以大锅熬汤,供病马饮服,次日群马腹泻便止住了.但有一些马虽然止住腹泻,却依然倦怠不堪,卧在马厩里不饮不食.徐寿山以手拭摸病马脘部,有坚硬垒块,遂又命兵士们买来几篓生姜,加入附子、白术、党参和人参,再熬汤喂马.隔了两日,倒卧在马厩里的那些马,又抖鬃扬蹄、生龙活虎地站起来吃草料了.
张作霖闻报又惊又喜,当即在丰聚长(城内张的下榻之地)摆酒招待.张作霖问徐寿山：“为何病弱之马服用茯苓汤可以止泻?又为何停泻后脘中还有块垒?须知那些马匹已多日不进草料了!”徐寿山笑道：“大帅有所不知.时下正逢酷暑,众马从辽西数百里外赶来,马体本弱,吃下草料必不消化,故而脱水腹泻.我施用茯苓汤加藿香、半夏,乃是驱寒,故而马上可以停泻!泻虽止而不吃多少草料,脘中反有垒块并按之疼痛,乃是中虚阴浊盘踞,虚痞于上也!当再用理中泄气之法.故而再加生姜附子汤除浊气,佐以党参、人参,俾充足阳气,驱散浊气,病马自然病去如初.”
张作霖见徐寿山非但治马有绝技,而且谈吐风雅,医理深博,越加敬重.因张作霖字雨亭,徐寿山的号为雨霖,张作霖遂与徐寿山互换庚帖兰谱,结为兄弟.
1909年张作霖由郑家屯统兵去漠北追剿白音太来,百般劝请徐寿山随他去漠北,徐寿山只好从命.从此开始了他军兽医的生涯.
二、兽医官进了大帅府
这事要从许夫人的“病急乱投医”谈起.
张作霖一生娶妻纳妾6位,共生子8人、女6人.1916年夏天,刚被袁世凯封为盛武将军的张作霖新纳的三姨太许夫人忽然患一场怪病,大口咯血不止,张作霖派人一连请来奉天城里几位名医会诊.当时奉天最有名望的中医麻一谷和李润亭认为接连咯血是盛夏火旺所致,所以尽施缓解冷药.谁知几剂药吃下去,病情非但不止,反而有所加剧.麻一谷和李润亭见情况危急,只好告诉张作霖为许夫人料理后事.
这时,杨宇霆说：“大帅,我看徐寿山医马的功夫很深,其实人畜本来都是血肉之躯,都有五脏六腑嘛,不如让他来看看.只是怕被外人知道了笑话!”张作霖说：“笑话什么呢?我才不管那套,马上请雨霖贤弟过来!”
徐寿山急忙来到帅府许夫人住地小青楼,为已经昏厥过去的许夫人诊了脉象后,出内宅与张作霖、杨宇霆和麻一谷、李润亭等一起商量.张作霖忙问：“有救吗?”徐寿山淡淡一笑：“没大事儿!我看夫人是肝阳过旺吐血!”麻一谷和李润亭因为张作霖请兽医本就不悦,此时正好发作,便齐声责问他：“怎么会是肝阳吐血呢?夫人是芤脉,应是肺热吐血!”徐寿山笑曰：“不然.我诊夫人的脉细若游丝,是代脉!”张作霖担心两下争吵起来,急忙劝道：“两位别吵!先不论她是什么脉,雨霖,你快为她开个方子吧!”徐寿山正欲开方时,侍女又进来急告说：“不好,夫人又吐了一大口血!”徐寿山成竹在胸地说：“别慌!大帅,眼下服药为时尚早,马上命人弄十斤老酒来,以锅熬热,然后将热酒浸泡夫人双腿,大约一个钟点才行!”张作霖急忙吩咐侍卫们去煮酒,徐寿山方才处成方.众人一看,不过是三味普通草药：生附子钱半、元寸香五厘、蓖麻子肉五粒.用法是合捣成烂泥,等病人双脚浸泡过一个钟点后,将药泥贴于左脚心涌泉穴上.张作霖也不管麻、李二人在一旁瘪嘴,急命人去办.
一小时过后,以酒浸足并敷药泥已毕,不料许夫人仍在咯血.麻一谷和李润亭借机责备徐寿山荒唐用药,张作霖和杨宇霆见状也心里无底.徐寿山却不动声色说：“别急!”又提笔处了一张内服药方,命人煎成三剂,说：“请夫人立服,我敢以性命担保,夫人咯血马上便止!”又叮嘱道：“此药煎成后还须以鲜柏叶、鲜荷叶捣烂为汁,再弄一盅童便来,与汤药一并服用方可.”张作霖、杨宇霆急命人照办.果然,服药不久,许夫人接连三日的咯血便止住了.
数日后张作霖将徐寿山请进帅府,饮茗间探问说：“没想到贤弟医人之术高于医马.只是何以一服下贤弟之剂便立竿见影?”徐寿山说：“夫人之病确是肝阳火盛所致.我父曾告诉我,凡此类病,火在上者当导之使下,所以我那天才敢用陈酒煮沸浸泡脚足之法.又用附子、蓖麻子贴穴,意在将头火下引.这虽是医马的绝术,但人畜一理,用在人身上也能收奇效.”
张作霖闻言大喜,连说：“好好!今后你就不再作兽医,就留在府里为我的家眷们治病吧!”
三、奇怪的眼病
徐寿山名声日隆,被张作霖推为奉省汉医协会会长.经过两次直奉战争,1926年张作霖已成为安国司令,不仅控制东北三省兵权,且又兵占华北,问鼎中原.这一年,张作霖又娶进六姨太马月清.此人生得姿容俏丽,善交际,深得张作霖喜爱.可惜嫁入帅府不久,就双眼失明.六姨太听说要请徐寿山进府来为她治眼疾,百般不肯：“我是人不是马!”张作霖只好作罢.马月清偏又不信中医,只信当时在沈阳的一位英国西医斯可尔.怎奈这位斯可尔越治六姨太眼疾越见加重.张作霖没有办法,请来麻一谷开中药,还是无济于事.最后百般哄劝,六姨太才同意让徐寿山进府来为她医病.
徐寿山却不诊脉,只站在三步远的地方静观病人.见六姨太体态丰腴,肤色红润,只是双目瞑瞑不能视物,便示意众人随他出去,说：“不必诊脉了,夫人的病已诊明,只须再翻翻从前的药方便行!”
麻一谷将近两年来和英医斯可尔所开的厚厚一沓药方拿来给他.徐寿山指着处方说：“老前辈,幸亏我看药方,否则夫人的病因还真找不到呢!”麻一谷吃惊：“你从处方上找到什么了?”
“人参!”徐寿山说：“人参盲目呀!请问老前辈,夫人最初眼疾是否不重,服药后才渐渐双目失明不视的?”麻一谷说：“不错,当初斯医生诊治时,夫人视力刚有些模糊,后来渐渐重了,他将病人推给我后,病就更重.双眼青盲,不能视物了!这与人参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对了!”徐寿山心里有底了：“老前辈,人参当然是上乘的补药,夫人她正是因为每天都服用人参大补之品,方才使她双目失明.眼睛得血而能视,五脏六腑之精,上输于目.而夫人因服用人参量大,造成气机遏塞,所以清气不能上蒸,精气不能上注,方才引来目血不足,双眼自然失明呀!”
病因既已查明,医治当然不难.徐寿山叫每日以鲜梨果汁三碗,调些蜂蜜饮下.十来天光景,六姨太双眼便能见物,一个月后复原如初!
1928年3月6日,徐寿山在沈阳病殁,终年51岁,葬于沈阳小河沿浑河东岸.“九一八”事变,徐氏后人将灵柩迁回故乡安葬.现仍存陵址.
（责编 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