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看柏拉图的法律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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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所谓理想国,是柏拉图推理出的一个充满正义和美德的国家,这个国家由立法统治者,国家护卫军,普通劳动民三个阶级组成.理想国的哲学基础是公民三等说,其法哲学基础是正义论.柏拉图的国家正义论对后代政治思想与法律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

关 键 词理想国公民三等说正义论法律思想

作者简介：陈建男,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法学系本科生.

中图分类号：D9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592(2011)07-005-03

柏拉图生活在古希腊时代民族文化的中心城市雅典,他的老师是苏格拉底,学生则有亚里士多德.可以说,那个时代的希腊是人类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时期之一,为人类文明做出了非凡的贡献.在这样一个令后人羡慕不已的时空中诞生的柏拉图的名著《理想国》,不仅对于我们认识古希腊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内容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而且对了解西方法律文化也具有重大意义.诚如译者所言：“他的最高理想,哲学家应为政治家,政治家应为哲学家.哲学家不是躲在塔里的书呆子,应该学以致用,求诸实践.有哲学头脑的人,要有政权,有政权的人,要有哲学头脑.”①政治家,亦即立法统治者应该由哲学家来担任,这种思想对我们生活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来说,应该是极其震撼、难以明晓的.笔者就如下几个问题试做探讨：这种思想的社会基础是什么?这种思想下形成的法律思想是什么?这种法律思想对后代产生了什么影响?

一、什么是理想国

如果要较为准确地回答本文开头的几个问题,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在柏拉图看来,现实中的哪些令他十分不满的东西才让他花费如此之大的精力去构建心目中的理想国,他心目中的理想国到底是什么.

从形式上看,《理想国》是采用论辩的形式展开的.这场辩论发生的地点是比雷埃夫斯港,处于大海与雅典城之间,相对于雅典城而言,是一个“城外”的地方.置身于“城外”,以“局外人”的视角去洞悉那个他原本十分熟悉的城邦所存有的问题.译者对柏拉图所处时代雅典城概括及柏拉图本人的感受做了如下概述：“柏拉图生于雅典城邦衰落的时期,那时疫疠流行,大政治家伯利克里染病去世后,群龙无首,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危机四伏.等可以看到柏拉图所痛心的是雅典贵族政治堕落为寡头政治,等柏拉图四十岁返回雅典,是年（纪元前387年）雅典签订丧权辱国的安太尔西达和约,将所有小亚细亚地区,割让给波斯.雅典、斯巴达继续交恶,不得统一,整个希腊世界,日薄西山,奄奄一息.”②对于希腊政权存在的问题,柏拉图是从分析政体入手的.他把希腊城市国家的政体分为五种.第一种是以斯巴达或克里特为代表的所谓专门重视荣誉的军阀政体,不如贤人政体优越.第二种是专门重视金钱的财阀政体,是新兴奴隶主贵族的统治.第三种是专门重视自由的政体,这种政体无法无天,发展的前途就是暴君政体.第四种是专制的暴君政体,是最坏的一种.第五种是贤人政体,由哲学家担任国王,也就是柏拉图的理想国.之所以必须由哲学家来担当国王是因为：“由此可见,一个按照自然建立起来的国家,其所以整个被说成是有智慧的,乃是由于它的人数最少的那个部分和这个部分中的最小一部分,这些领导着和统治着它的人们所具有的知识.并且,如所知道的,唯有这种知识才配称为智慧,而能够具有这种知识的人按照自然规律总是最少数.”③而作者写作时雅典的政体是寡头政体.不堪入目的现实促使柏拉图建构了一个他心目中的理想国.理想国的宗旨是缔造一个秩序井然至善至美的正义国家.围绕这个宗旨,柏拉图开篇不久就开始讨论什么是正义的国家,而不是什么是正义的人,他从城邦至公民、从上往下、从大往小地理想化地安排了城邦公民的一切,生活、工作、教育及一切.所谓理想国,是柏拉图推理出的一个充满正义和美德的国家,这个国家由立法统治者,国家护卫军,普通劳动民三个阶级组成.

二、三种公民说

柏拉图认为,国家就是放大了的个人,个人就是缩小了的国家,如同人的灵魂具有理性、意志和三个部分一样,最理想的国家也应由相应的三个等级组成.“我们在故事里将要告诉他们：他们虽然一土所生,彼此都是兄弟,但是老天铸造他们的时候,在有些人的身上加入了黄金,这些人因而是最可宝贵的,是统治者.在辅助者（军人）的身上加入了白银.在农民以及其他技工身上加入了铁和铜.”④这种人天生就属于不同等级的说法在书中随处可见,并且每个人应该做而且只能做他份内的事情.“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城邦是唯一这种地方的理由：鞋匠总是鞋匠,并不在做鞋匠之外,还做舵工；农夫总是农夫,并不在做农夫以外,还做法官；兵士总是兵士,并不在做兵士以外,还做商人,如此类推.”⑤

但是,柏拉图也承认变异,如果一个人的子女发生了类的变化,就应该承认这种变化并做相应的位置调整.“但是又由于同属一类,虽则父子天赋相承,有时不免金父生银子,银父生金子,错综变化,不一而足.所以上天给统治者的命令最重要的就是要他们做后代的好护卫者,要他们极端注意在后代灵魂深处所混合的究竟是哪一种金属.如果他们的孩子心灵里混入了一些废铜烂铁,他们决不能稍存姑息,应当把他们放到恰如其分的位置上去,安置于农民工人之间；如果农民工人的后辈中间发现其天赋中有金有银者,他们就要重视他,把他提升到护卫者或辅助者中间去.”⑥之所以做这种调整,是为了避免“铜铁当道,国破家亡”,“如果护卫者的后裔变低劣了,应把他降入其他阶级,如果低等阶级的子孙天赋优秀,应把他提升为护卫者.这用意在于昭示：全体公民无例外地,每个人天赋适合做什么,就应派给他什么任务,以便大家各就各业,一个人就是一个人而不是多个人,于是整个城邦成为统一的一个而不是分裂的多个.”⑦

《理想国》的核心思想是哲学家应该为政治家,政治家应该为哲学家.这种思想的哲学基础就是公民三等说.哲学家就是那些被赋予最高理想、用金子做成的人,他们的本性决定了他在国家中处于统治地位,他们是理想国的立法者和监护者.他们对哲学充满向往,并不断的追求自己在哲学上的进步,并用哲学思想来管理民众.理想的国家应该是由哲学家来领导,从寻求正义出发,来建构幸福国家的模型.对于柏拉图的等级学说,马克思曾经指出,“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分工被说成是国家的构成原则,就这一点说,他的理想国只是埃及种姓制度在雅典的理想化.”⑧这也说明了公民三等说在理想国体系中的重要性.可以说,公民三等说是理想国得以建立的哲学基础.

三、正义论：柏拉图法哲学的核心

在《理想国》的体系中,正义是建立理想国的总的原则,“我们在建立我们这个国家的时候,曾经规定下一条总的原则.我想这条原则或者这一类的某条原则就是正义.你还记得吧,我们规定下来并且时常说到的这条原则就是：每个人必须在国家里执行一种最适合他天性的职务.等做自己的事――从某种角度理解这就是正义.”⑨

柏拉图开篇不久就开始讨论什么是正义的国家,究竟什么是正义?柏拉图首先询问了他周围的形形色色的人物,有的人说：正义就是欠债要还.还有的人说：正义就是强者的利益.柏拉图对正义的讨论,是从区分城邦正义、个人正义开始的.古希腊讨论正义,都是把它视为个人的德行,属当时普遍重视的四主德（正义、智慧、勇敢、节制）之一.柏拉图感到个人的德行属于微观世界,较为抽象,不易说明,需要借助于一种显明的、宏观的事物来说明.柏拉图采取的论证方法是,以城邦来比方个人,借助于阐明城邦正义来阐明个人正义.他认为：“真实的正义确是如我们所描述的这样一种东西.然而它不是关于外在的‘各做各的事’,而是关于内在的,即关于真正本身,真正本身的事情.这就是说,正义的人不许可自己灵魂里的各个部分相互干涉,起别的部分的作用.他应当安排好真正自己的事情,首先达到自己主宰自己,自身内秩序井然,对自己友善.当他将自己心灵的这三个部分合在一起加以协调,仿佛将高音、低音、中音以及其间的各音阶合在一起加以协调那样,使所有这些部分由各自分立而变成一个有节制的和和谐的整体时,于是,如果有必要做什么事的话――无论是在挣钱、照料身体方面,还是在某种政治事务或私人事务方面――他就会做起来；并且在做所有这些事情过程中,他都相信并称呼凡保持和符合这种和谐状态的行为是正义的好的行为,指导这种和谐状态的知识是智慧,而把只起破坏这种状态作用的行为称作不正义的行为,把指导不和谐状态的意见称作愚昧无知.”⑩其核心思想就是,真实的正义不是表现为外部城邦的“各做各的事”,而是在人的自身内部“各做各的事”.这就是说,正义的人不许可自己灵魂里的各个部分相互干涉,起别的部分的作用.他应当安排好真正自己的事情,首先达到自己主宰自己,自身内秩序井然,对自己友善.而“不正义应该就是三种部分之间的争斗不和、相互间管闲事和相互干涉,灵魂的一个部分起而反对整个灵魂,企图在内部取得领导地位――它天生就不应该领导的而是应该象奴隶一样为统治部分服务的,――不是吗?我觉得我们要说的正是这种东西.不正义、不节制、懦怯、无知,总之,一切的邪恶,正就是三者的混淆与迷失.”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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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言之,在《理想国》中,正义是一种德行,是与善、智慧、勇敢、机智等道德想联系的内在价值,是个人、社会、国家、生活中的根本准则.正义是每一个人只做自己的事情,而不兼做别人的事情,各得其所.所谓不正义,是在国家之中每个人没有办法按照社会所规定的角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的正义论是公民三等说的基础上的,一个理想的城邦由统治者、辅助者、生产者组成.正义论可以说是理想国的法哲学基础.

四、重教育轻法律

柏拉图指出：“真正的立法家不应当把力气花在法律和宪法方面做这一类的事情,不论是在政治秩序不好的国家还是在政治秩序良好的国家：因为在政治秩序不良的国家里法律和宪法是无济于事的,而在秩序良好的国家里法律和宪法有的不难设计出来,有的则可以从前人的法律条例中很方便地引申出来.”[这是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法律思想的集中体现.一个理想国能不能建立关键在于政治秩序是否良好.如果政治秩序不好,再完备的宪法和法律也无济于事.基于这种认识,所以我们很难看到柏拉图设计的法律条文,取而代之的则是,如何教育公民,以便建立良好的政治秩序.他认为,要达到正义的目标,途径是教育.

柏拉图特别重视音乐与文艺教育,“年轻人接受了我们说过的那种简单的音乐文艺教育的陶冶,养成了节制的良好习惯,他们显然就能自己监督自己,不需要打官司了.”\除此之外,青年必学的功课还有算学、几何学、立体几何、天文学等内容.]教育的目的则是让公民从内心重视知识而鄙视其它的东西,“因此有理智的人会毕生为此目标而尽一切努力；他首先会重视那些能在他心灵中培养起这种品质的学问而贱视别的.等其次,在身体的习惯和锻炼方面他不仅不会听任自己贪图无理性的野蛮的快乐,把生活的志趣放在这个方面,甚至也不会把身体的健康作为自己的主要目标,把寻求强壮、健康或美的方法放在首要的地位,除非因为这些事情有益于自制精神.他会被发现是在时刻为自己心灵的和谐而协调自己的身体.等他会倾向于注视自己心灵里的宪法,守卫着它,不让这里因财富的过多或不足而引起任何的纷乱.他会因此根据这一原则尽可能地或补充一点或散去一点自己的财富,以保持正常.等在荣誉上,他遵循如下的同一原则：荣誉凡能使他人格更善的,他就高高兴兴地接受.荣誉若是有可能破坏他已确立起来的习惯的,无论公私方面,他都避开它.”为了防止年轻人不合理的的产生,柏拉图还设计了一些具体的方案.比如,“好,请考虑一下,如果要他们做优秀的护卫者,象我们所希望的那样,下述这种生活方式,这种住处能行吗?第一,除了绝对的必需品以外,他们任何人不得有任何私产.第二,任何人不应该有不是大家所公有的房屋或仓库.至于他们的食粮则由其他公民供应,作为能够打仗既智且勇的护卫者职务的报酬,按照需要,每年定量分给,既不让多余,亦不使短缺.他们必须同住同吃,象士兵在战场上一样.至于金银我们一定要告诉他们,他们已经从神明处得到了金银,藏于心灵深处,他们更不需要人世间的金银了.他们不应该让它同世俗的金银混杂在一起而受到沾污；因为世俗的金银是罪恶之源,心灵深处的金银是纯洁无瑕的至宝.国民之中只有这些护卫者不敢与金和银发生任何关系,甚至不敢接触它们,不敢和它们同居一室,他们不敢在身上挂一点金银的装饰品或者用金杯银杯喝一点儿酒；他们就这样来拯救他们自己,拯救他们的国家.他们要是在任何时候获得一些土地、房屋或金钱,他们就要去搞农业、做买卖,就不再能搞政治做护卫者了.他们就从人民的盟友蜕变为人民的敌人和暴君了；他们恨人民,人民恨他们；他们就会算计人民,人民就要谋图打倒他们；他们终身在恐惧之中,他们就会惧怕人民超过惧怕国外的敌人.结果就会是,他们和国家一起走上灭亡之路,同归于尽.”^

注释：

①QRSTUVXYZ[\]^柏拉图著．郭斌和,张竹明译．理想国．上海：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译者引言》第1页,第1-14页,第147页,第128页,第102页,第128页,第138页,第154页,第172页,第173页,第143页,第127页,第290页,第130-131页．

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405-406页．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图表、注解、公式等内容请以PDF格式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