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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圣境之西,有幽谷名药仙.
阴霾漫天,面容肃穆的一众天将带着一个素衣蓝裙的女子自药仙谷出来.步步行远,女子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我会回来.”
她喃喃着说,但见精致眉目,一片黯然.
(一)
到今天为止,画梁城的时疫已经持续了一个半月.
初春乍暖还寒,本就多发疫病,所以一开始城内的医官并未将疫情放在心上,只按常例施医赠药.却不想短短几日就有几十个人病倒,这才发觉大事不妙——
就在这时,桑云出现了.
她走进药庐时谁也没拿她当回事,但是当她以一服汤药与几根金针硬生生救回一个濒死的病人后,举座皆惊.
游方女医成了画梁城的救星.
此时,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
府衙的客厢内,桑云素衣蓝裙,秀丽的脸上神情淡漠,正向两杯清水里各下了一点药粉.
“桑姑娘,大人有请.”这时有人来通报,说医官想请她见一位贵客.
客人是画梁城首富之子宋宁轩,说是来求医,她进前厅时但见医官正陪着一个紫衣人说话,那人歪在交椅上,一对桃花眼左顾右盼,未语生情.
她忽然觉得颈后一痛,伸手摸到指甲盖大小的疤痕,不禁一怔.
“桑姑娘——”医官发现她到了赶紧起身,正想引荐,她先问宋宁轩:“你来求医?”
俊俏的公子哥儿点点头,一手捧心:“小生自幼痼疾缠身,姑娘救我一救!”
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两个来回:“无病胡言,自寻烦恼!”丢下这么一句话,她转身就走.
回到客厢,取来铜镜照了照,却见颈后并无任何异样.而此时方才下药的两个杯子里有一杯清水已化成黑色,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将水随手一倒,不慎有几滴溅到紫藤插枝上,她慌忙去救,但浅紫色的藤花还是在沾到黑水的瞬间就腐坏下去,终至几根朽烂的花茎.
她看着那堆污秽之物,也只有一声叹息.
晚上,桑云独自去了城西的夕月山——山中那股清泉是画梁城的水源之一,亦是这次疫病发生的原因.
小径上,孤月清风,分外宁静.
觉察到有人跟踪时她入山已深,一个闪身避到一边,在那人赶上来时猛地跳出逮个正着,她将对方死死压在地上,却惊讶地发现这人竟是宋宁轩.
“为什么跟踪我?!”
她厉声质问,宋宁轩干笑了两声:“我在客厢外头看见你盯着那两杯水出神等”后来得知那两杯水取自不同的水源,他便猜到她是在调查疫情的源头.
“我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年轻的公子哥儿挠着额头笑着说.
她冷眼看着他.
“你赶紧滚回去便是帮忙等”
在更伤人的话出口前,她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身后袭来,立刻意识到——
已经晚了.
(二)
将宋宁轩拉到身边,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浓厚的雾气不知何时已笼罩了四面八方,四下里静到了极处.
“那是什么?”宋宁轩问时她也听到了那种声音,沙沙、沙沙,像是有人拖拽着重物轧过草丛.
忽然一阵腥风,一条巨尾横扫而来.
“孽畜!在我面前还敢弄鬼!”冷笑,她人随声动执针迎上,窈窕身影一跃腾上半空,轻巧地避过巨尾,微光一闪,手中金针已射入浓雾之中.
暗夜里响起一记尖锐的嘶鸣,浓雾散去,方才仿如蛇尾的巨物亦不见了踪影.
她很快在草丛里找到了自己的金针——针牢牢钉着一条黑色的蜥蜴,此物头生尖角身被麟甲,宛若幼龙.
可这并不是行云布雨的水神,而是疫虬——化为龙形的疫病之源,它潜入水源,一城的人就得了病.
拔掉金针的瞬间,那条疫虬化成一股黑烟,被她收入了腰间的药囊.
这时她才想起去看看宋宁轩怎么样了,回头寻去,看到那公子哥儿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似乎是晕了.
还真是弱不禁风,她哂笑着走过去,却发现青年露在外面的手臂有些异样.
苍白的皮肤上,浮现着怪异的指爪图案.
她大惊失色,将人翻过来,看着他牙关紧咬不断抽搐,立刻一把撕开他的衣服,袒露出来的胸口令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宛如文身一般的黑气在他周身游走,时而聚集化为龙形,在月光下看来,是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宋宁轩真的有病——
他被疫虬附了身.
“喝药.”
半个月后的一天,在宋府的厢房内,她又端了黑糊糊的药汁放在宋宁轩面前.
从夕月山回来后,她便答应了医治他.
“唉,真臭.”宋宁轩闻了闻,苦着脸说.
她也不说话,就瞪着他.
最终他还是捏着鼻子把药喝了,喝完立刻塞了颗松子糖,含着糖口齿不清地说:“其实我真没想到你会答应替我医治呢,头一回见你,你那么讨厌我.”
她不答话,宋宁轩自顾自地继续叨念:“可这会儿我倒宁愿你没答应了,你的药那么难喝等”
真是不识好歹,这服药里她下了玉华草、青云芝,随便哪一味都是祛毒延寿的圣品,多少人梦寐以求.
许是她的不悦泄露到了脸上,宋宁轩看着她,咳嗽一声:“我说笑的,你不要生气等桑云,其实多少大夫都说我这毛病是无药可医,你肯来替我医治就是给我一线生机,我很欢喜.”
他说着笑了笑.
是那种仿佛知道天不假年,能得一刻欢喜便是一刻的笑容.
她心上一紧——宋家一方豪富,对于宋宁轩而言荣华富贵他生来就能拥有.可是疫虬缠身,他必是自幼时时病发痛苦不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
所以他的行为才那样癫狂不羁,千金买笑,长夜狂饮,十足的膏粱纨绔. 醉生梦死及时行乐,只不过因为他不知自己还能荒唐几时.
“我会救你的.”她皱眉道.
这是承诺,她必须救他,就像她必须解除画梁城的疫情.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等
当年,数以千计的疫虬自冥渊中逃逸而出,散入人间.
错都在她.
(三)
百年之前,她在天宫圣境执掌百草.长居药仙谷中以为平静的时光会与她仙人的寿命一样,久远到千秋万载.
直到那一天,她的药仆青炎私自开启了由她看管的冥渊封印,自封印中自由的疫魔便用己身之发化为千条疫虬投入人间.
大祸临头.
最终天帝与疫魔征战,将之重创后再度封入冥渊,而她亦入凡,担起了杀除疫虬的责任.
百年来,她不知救过多少像画梁城这样的城池等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想出办法将宋宁轩身上的疫虬驱逐出来.
“桑云!桑云!”
这天下午她正在府衙的客厢中制药,却听宋宁轩老远外就大喊她的名字,不多时人一溜烟地跑过来,趴在窗口问她去不去游湖.
“你倒有闲心.”她瞪了他一眼.
“桑云你别老是这副教训人的模样,别人看了不要怕吗?”宋宁轩吐了吐舌头.
她想起那些女仙私下议论自己的话.
药仙呀?一身药味儿,人也冷冰冰的,看着就惹人嫌.
“那又怎样.”她低下头研药,冷不防一团浅紫出现在眼前,“送你的.”
她无语地望着这件礼物,一盆紫藤,在这花期将过的时节,竟然还盛开着一串花.
不禁想起了青炎——青炎的原身就是药仙谷中的一串紫藤花,是她一口仙气渡他成形,才有日后弥天大祸.
“我不要.”她说了,又低下头去.
“你不要?是不是因为那个以前送你紫藤花的人?”
她吃惊地抬起头,宋宁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是头回见的那天,我在客厢外看见你看着那紫藤花的样子等”
“你究竟想做什么?”她打断他的话,忽然有种不妥的感觉.
“我——”向来能言善辩的公子哥儿却支吾了起来,“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我只是等”
他顿了片刻,似乎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最终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桑云.”
那天,她最后把宋宁轩赶了回去.
漂泊人世百年,这样的事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也曾有人或爱她容颜端丽,或敬她医术高超,生出些许倾慕的心思.
但只要报以冷漠的态度和不中听的话语,这些倾慕很快就会消失不见.不过宋宁轩到底是红尘里做惯了风流客的人,手段更高明些——从第二天开始,礼物源源不断地送到府衙,或珍奇草药,或孤本医书,他倒是很懂得什么叫“投其所好”.
只是本人却不露面.
而她一者要给他用的药尚未制好,二者也不想见他,于是除了将东西一一退回之外,也一连十几日不登宋府大门.
直到这天宋府管家风风火火地赶来,说宋宁轩再度病发
而等她赶去的时候人已经清醒过来,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要见他一面.
揭开幔帐而入,寝房内弥漫着一股极淡的药香,这是因为房中经年累月的有人喝药,药气渗进了家具墙隙的关系.
宋宁轩躺在榻上,脸色异常苍白,短短时日似乎消瘦了不少.
“他们说这些天你病发过几次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她在榻边坐下.
宋宁轩也勉力坐了起来.
“我怕你见了我会不高兴等”
她轻哼:“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用心.”
“不、不!桑云你不要这样说.”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结结巴巴地说起他第一次看到她——不是在府衙,而是在药庐,他看到她不眠不休地照顾病人,言语举止虽是漠然冷清,医者之心却令人动容.
“那时我只想若自己能得你照顾就好了等我以为我只是想找一个好的大夫,但其实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
他热切地说着,她却只是默默抽回了手.
“你可知眼中所见,亦未必为实?”
她说着,暗暗念了一个咒.
但见惊恐的神色出现在宋宁轩脸上.
她用的是障眼法,此刻宋宁轩眼中的她,该是肤色碧绿,头生犄角,身有黥纹的诡异模样.
就像那些山林水泽中的妖鬼精魅.
“吾类妖物生于山中瘴疠之地,以你身上的这种疫虬为食,不过是借着治病之名四处寻找疫虬的踪迹罢了,虽不伤人,但偶尔有人病好了也与我毫无关系,就像我给你的药,都是糊弄你的.”她解除了障眼法,但宋宁轩还是愣愣的,她便笑问,“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下一刻,却被他紧紧拥进怀里.
“你吓不倒我等桑云,是人也罢,是妖也好,我偏要喜欢你.宁轩生来命如草芥朝不保夕,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子,你不喜欢我,你不会医病都不要紧,只要准我陪在你身边,等我病死的那天,你尽可吃了我延你的寿数,好不好?”
这个人疯了.
感受着凡人的体温,她不禁这么想.
你不喜欢我也不要紧等
只要准我陪在你的身边等
恳切的话语,与记忆中回响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好.”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了青年,就在同时忽觉颈后又痛了起来.
而当疼痛消失后,她便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等医好了宋宁轩的病,就立刻洗去他的这段记忆.因为毕竟仙凡殊途,这是规矩,是天条——
是牢不可破的一道枷锁.
(四)
之后的日子,她努力演着两情相悦的戏码,却又暗中将制好的新药让宋宁轩服下,可是那条疫虬依然牢牢地附在他体内,缠绕其身,仿佛要将他活活绞死. 至此只剩下最后的一线生机,远在极南之地的焰山.
焰山之巅的无忧花百年盛放一次,能克制一切疫症,而再过一个月就是无忧花的花期.
这或许是宋宁轩注定的运气.
入凡时她被禁锢了部分法力,无法腾云驾雾,只能连夜出发,快马加鞭希望赶得及.
却不想宋宁轩也跟来了.
与他相遇时路程已然过半,她惊讶地看着拦在路中的青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休想甩掉我.”他这么说,决绝的模样让她意识到劝他单独回去是不可能的,此刻随他折返亦不可能.
区区一个将死未死的凡人,却执著得令她头痛.
带着宋宁轩一起上路,进入焰山地界后,她立刻觉察到山中的疫气极强,意味着此地聚集了数量众多的疫虬.
除此之外,清风不时带来一丝蛇腥.
凡有奇花异草之地必有大蛇盘踞,这点倒在她的意料之中.
“桑、桑云,我们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宋宁轩养尊处优惯了,跟着她入山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介凡人感觉不到四周的危机,只是累得不行.
“采花.”她轻哼.
公子哥儿目瞪口呆,但下一句话便让她目瞪口呆了:“是不是要采那一朵?”
他指着上方.
她顺着望过去,却见山巅的悬崖旁,一点光华莹然,却是宛若水晶琢成的无忧花迎光生辉,将开未开.
时间紧迫,她一把拽住宋宁轩就向上跃去,吓得他大呼小叫,聒噪得令她差点想将他丢下去了事.
半盏茶后,终于上了山巅.
她一放手宋宁轩就坐倒在地,脸色煞白,显然吓得不轻.
而她也顾不上,只是盯着前方的无忧花,看着那晶莹粲然的花瓣一片片地展开——
最终盛放.
这时下方的疫气开始流动,那些疫虬显然也意识到无忧花开,正向山巅涌来.
但现在还未到折花之时,最要提防的对手还未露面.
她在等待护花的巨蛇现身.
忽然身后左方传来响动,她猛地回头,但什么也没看见.
转过身,却见令她如坠冰窖的画面——
宋宁轩,攀住了无忧花.
“就是它吗?”
“住手!”
可她喊得太迟了,几乎同时,青年折落了宛若冰凝的花.
花方离枝,地动山摇.
眼看四周沙石俱下,岩石碎裂山崖崩塌,她终于恍然护花的巨蛇究竟藏在何处——它盘踞成锥,巨大的身躯构就了这一处山巅.
“快走!”她拉起宋宁轩便跑,忽然又一把夺下无忧花塞进他嘴里,厉声一喝:“吞下去!”
宋宁轩吓一跳,喉头一动,硬生生将花干吞了.
下一刻,她便拉着他跳下了山崖.
岩石不断滚落,巨蛇满覆鳞片的身躯显露出来,腥臭的气味随风四散.
连那些疫虬都不见了.
拽着宋宁轩在山道中疾奔,忽闻身后的咝咝声,回头望去,却见巨大的蛇身盘踞在山体上,蛇首昂扬吐芯,正四顾而寻.
就在这时,宋宁轩忽然倒了下去.
“宁轩!”
只见他整个人蜷缩起来,牙齿不住打战,连发鬓都凝上了冰霜:“桑、桑云,好冷——好冷——”
疫虬造成的黑气,正蔓延上他的面容.
心知这是无忧花造成的结果,她只得负起他继续狂奔.慌忙中不辨路径,有路就走,最后走到一座破败的庙宇前.
远处,咔嗒咔嗒的声音不断传来,那是巨蛇逶迤而下,压折了沿途的树木.
她负着宋宁轩躲进了破庙,然后抱着他冰冷颤抖的躯体,屏息静声,听着外面的情况.
那巨蛇下颌有鬃,头生肉角,分明是上古修蛇之属,就算她没有被禁锢部分仙力也未必是它的对手.
但若脱却现在的形体,以为仙者的元灵与此蛇争斗或能一胜,但她免不了魂飞魄散的结果.
但是等无论如何,至少要保住宋宁轩的性命.
腥臭之气更盛,外面传来那种重物拖地的沙沙声,她偷望了一眼,但见巨大的蛇身在眼前慢慢经过,这可不是当日疫虬做出的幻象,而是真实的,足以令仙者都感到恐惧的上古巨兽.
那覆满鳞片的蛇身,长得仿佛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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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头.她也不知自己等了多久等
但最终,修蛇离开了.
(五)
咝声远去,腥风渐散.
而危险解除的同时,她也立刻意识到怀中宋宁轩的身躯不再冰冷,低头看去,只见方才如同疯长的枝蔓一般覆盖他面容的黑气已褪得干干净净.
“宁轩?”轻拍他的脸,青年慢慢睁开了眼.
“蛇!好大的蛇!”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但随即他便发现不对:“这是哪里?刚才那条大蛇呢?”
“走了.”看他全然不在状态的样子,她忽然有些想笑,而这时宋宁轩也发现了己身的变化,“奇怪,我的身体好像轻松多了等”
她看向一旁浮散在空中的黑雾——那条疫虬被无忧花的效力赶了出来.
一按药囊,正要上前收服此物,却被宋宁轩扯住了衣袖.
“我是不是好了?你要我吞了那朵花等是不是它的效验?”他似乎觉察了,语气里是满满的欣喜.
“桑云,你甘冒奇险来此,是为了我吗?”
他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不敢回过头去,怕看见他太过期待的目光.
痴人,怎么还不悟?怎么就不肯悟?
“桑云?”
是时候了,她暗自叹息,手中拈诀,转身,指尖直取他的额心.
该是洗去他记忆的时候了.
可宋宁轩倏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惊讶地看着他,颈后又是一痛,就在这时她的另一只手忽觉寒气绕上,低头看时,却见方才浮于半空的黑雾重又具化成疫虬的形态,缠绕在她的手臂上. 但与之前那些随她拿捏的疫虬不同,这次她的手竟然动不了了!
“云烟诀?前尘过往,烟消云散等这宋宁轩就这么惹你讨厌?连他要记得你,你都不许.”
熟悉的声音,带着冷冷的讥讽之意传入耳中.
仿佛那疫虬所带的寒气瞬间祸延了她的全身,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僵硬了.
连要抬头看一眼,都办不到等
不,是她不敢抬头.
她不敢去确认近在眼前的那个声音.
不可能是他等
封印疫魔的同时,天帝明明已经打散了他的魂魄.
不可能等
“怎么不抬头,你认出我的声音了吧?难道连再看我一眼你都不愿意?”温厚的男子声音带着一点黯然.
对方很有耐心,款款而言,循循善诱.
她终于抬起头来.
只见那人还抓着她的手腕,但那面容已不是她所知的俊俏模样,而是另一张记忆中英武俊美的脸,剑眉入鬓,星目薄唇.
“青——炎?”她难以置信地吐出这个名字,目光不断地在他身周逡巡,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薄情.”藤花化身的故人微微一笑,眼神却是滴水成冰般凛然——
“瞬息百年,今天你终究落在我手里.”
而随着话音落地,带着尖啸声涌入的黑雾中,是数之不尽的疫虬.
(六)
这座小庙供奉的本是山神,蛇首人身,衣冠俨然.
可随着黑雾不断涌入,本就破败的神像开始崩塌,但见座下地面裂开了一道缝隙,有相似的黑雾自内渗透出来.
她惊诧地感应到了疫魔的气息.
“告诉你也无妨,天帝封印的不过是疫魔的影身,它的真身则因伤势而蛰伏于此百年,如今该是重现人世的时候等你看,连我的魂魄也是它为我聚敛的.”青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你究竟要做什么?”
“很简单,求一席之地罢了.”青炎笑了笑,“天宫圣境既不能容我,我只好与疫魔共享这人间,但它有条件,要我杀了你才肯与我合作.刚好这个宋宁轩疫虬缠身而死,你又到了画梁城,我便藏匿在他的肉身里,诱你来此等”
怪不得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将那条疫虬自宋宁轩体内赶出来,原来其人早已死了,而青炎定是故意让疫虬牢牢附身.
“你——”
“我真是让你失望是吧?”他抢先道,看着她,目光森然.
“这话,我已听过太多次了.”
昔时,天宫圣境,药仙谷中百草丰茂,那一年断崖绝壁上开了满满的紫藤花.
其中有一串是异样的青紫色,她将之折下,感觉到了其中蕴涵的灵气.
也是心念微动间,一口仙气助他成形,取名青炎.
幼而少,少而及长,藤花幻化的孩童很快长成俊朗青年,终日伴她左右,陪她研医治药,寻花弄草等
是从什么时候起,青炎看她的目光有了异样?
她毫无记忆.
记得最清楚的,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喜欢,得到的是她声色俱厉的一顿训斥.
你真是让我失望!最后她恨恨地这么说,拂袖而去.
次日青炎来道歉,道是自己一时迷惑,唐突了她.
她接受了,日子便又回归平静.
直到他打破封印,放出疫魔的那一天等
“为什么这么做?!”天帝与疫魔正面交锋的战场上,她厉声质问站在疫魔身边的青炎.
“我只是想要你.”青年面无表情地说,“可你说仙者无情,还说这是天条,是三界的规矩.那我只好覆了这天,捣乱这三界,让所有的规矩统统去见鬼!”
那是癫狂到令人战栗的话语.
而面对那样的青炎,她最终只能说——
你真是令我失望等
尖锐的呼喊打破了昔日的回忆,桑云回过神来,却见那蜂拥而入的黑雾与地缝中渗出的黑雾此刻已然融为一体,浓重的黑雾在地缝的上方凝成了一张黑色隐约的面孔.
你把她带来了?
面孔发出了毫无起伏的声音,倏尔掠到她身前,对着她左看右看.
你的元灵乃百草之精所化,只要杀了你,人间便会百草不生,无药可用等
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令她不由得皱眉.
“人我已经带来,如何处置请随便,要我亲手杀了她也成,只是你我的交易是否先行达成?反正她也跑不了.”这时青炎开口了.
嗬,你真是心急等那就随你吧,稍后你我可以一起杀了她等
黑色的面孔说完,猛然散开,重又化成了一片黑雾.
桑云顿觉手臂上的寒气消失了,那条疫虬也融入了黑雾之中.
但她依旧动弹不得.
“可知为何它要我亲手杀你?”却见青炎慢慢走到地缝边,忽然回头向她嫣然一笑.
那是令人心生不祥的笑容.
“因为它知道,直到今日,你依旧是我的等”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一室的黑雾带着尖啸钻入他的体内.
可她还是看懂了他的唇语.
挚爱之人.
直到今日,你依旧是我的挚爱之人.
(七)
“不要!”
黑雾全然进入青炎体内的同时,她看到了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那朵莹然灿烂的无忧花.
他将此花藏在体内等
瞬间种种细节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得出一个令她尖叫的结论.
可是太晚了,只见青炎猛地用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双膝跪倒,剧烈地干咳着,仿佛要阻止什么东西从体内出来.
与此同时无忧花的光芒越发强烈,那些青白的光自青炎的胸口透出,桑云能看到他体内黑色的雾气在碰触到无忧花的光芒后便冻结碎化的情景. 忽然她的行动又恢复了自由.
“青炎!”
“别过来!”
正欲上前,却听他低吼,声音竟似两个人在同时说话.随后青炎便痛苦地倒在地上,紧紧蜷缩着,体内的光芒越来越强,最终笼罩了他的全身.
下一刻他猛地站了起来.
“啊——”一声惨呼,青炎倏地被抛出数丈,重重地摔到地上.
而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依然站着一个人.
有着宋宁轩的样貌,却不是宋宁轩.
“你竟敢骗我!”俊俏的青年开口,无起伏的声音却是属于疫魔的.而无忧花还在其胸口散发着青白色的光,起初黑雾从青年的七窍涌出,但很快又缩回他的体内.
青炎踉跄着站了起来,嘴角噙笑,非常得意.
疫魔没有实体所以很难捕捉,但将它封入人身后便有可能,再加上无忧花等
“你——”疫魔一手指向了青炎,显然暴怒至极,而下一刻寒冰便从他的指尖开始凝结迅速覆盖了他的整条手臂.
然后是脚、腿、腰间——
直到将这具身躯完全封入冰中.
凝结成一整块寒冰向后倒去,再度坠入了地缝.
当桑云上前查看的时候,寒冰已将地缝完全填满封印,不留一丝缝隙.无忧花遇到疫气便会生出寒气将之逼退,而疫魔的原身乃疫气所聚,当它与无忧花被禁锢在人身之内的时候,无忧花在瞬间释放的极寒会令疫气全然凝结,最终化为万年不融的玄冰.
这是封印疫魔最好,亦是最惨烈方法.
代价是原来住于人身之内的魂魄,亦将永远消亡.
她转过身,默默地看着前方的青炎.
不,是青炎的魂魄等
走过去,伸出手,手指却穿过他的形体.
“你——”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擅自就做了决定?!为什么等
她有太多的话想说了,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却是青炎先开口,笑着,说:“我又让你失望了吗?”
“是!”她忽然恼怒起来,“你依然如此,我行我素不知进退!”
青炎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起来:“桑云,昔日是我一念之差酿成大祸,今日自然也该由我亲手弥补.”
“你!”她怒喝,正要破口大骂.
却见青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别浪费力气做出这薄情的样子来了,你为我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
她的颈后忽然又是一记剧痛,但瞬间就消失了,一抬头,只见一片紫色的花瓣落入了青炎手中,瞬间湮灭无踪.
“在解开封印之前我便想过了可能的结果,我怕你有什么不妥,便留了一魄在你的身上.”
而当他以宋宁轩的身份与她初见时,她颈后的疼痛便是魂魄共振的结果.
所以——
她做过什么,他都知晓.
她做过什么?
她曾跪在天帝的座前三日三夜,只求自罚入凡捕杀疫虬——本来天帝说青炎惹的祸不该延及于她,而疫虬入凡也是人间该有的劫数,却是她自告奋勇要将功折罪.
以济世之功,折青炎之罪.
杀尽那千条疫虬,天帝便会为青炎再聚魂魄.
她就能让他再回来,她等
就算不愿承认,就算不能承认,她也多想能和他一起,长长久久地在药仙谷中相伴相随.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一切都已经晚了.
青炎的魂魄,自双脚开始消散,如尘入土,如烟随风.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但见他微笑着伸出手来,似乎想再摸一摸她的头发:“你待我这样好,我很欢喜,桑云等你知道的,六道三界,我想要的只有你.”
忽然心念微动,她猛地侧身避过.
青炎的手心,印着云烟诀的咒符.
他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为什么不肯忘?”他看着她,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怜惜,“痴人,为何不悟等”
为何,还不肯悟?
这最后的一句话青炎未及吐出口,他便化作了一堆烟尘.
于是又剩下她一人,想要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很多年以后,当散落人世的疫虬终于被她捕杀殆尽,桑云又回到了天宫圣境,天帝见了她说了许多褒奖的话,又道青炎能以身补过,也不枉她之前顾念旧义不放弃他,还舍身下凡积累功德等
群仙也都附和着夸赞她.
他们都不知道真相.
她很清楚,对青炎的情意,要埋在心里,烂在心里.
只是后来每年暮春的时候,她还是避免不了会痛如刀绞.
因为每年此时便是紫藤的花期,绝壁上藤花开了满崖,就像是紫色的瀑布美丽得叫人无法忽略,而她看了便要想起青炎,想起他最终连留给她的一魄也一并取走灰飞烟灭,他真的没有留一点东西给她.
眼前繁花成海百草欣欣,却再也没有一朵花,是为她盛开,亦为她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