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的叙事视角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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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小说《耻》采用的叙事视角属于第三人称人物有限视角,在丰富聚焦人物形象的同时,还拓展了小说的主题意义,提升了小说的审美纬度,本文试图对这一叙事视角产生的艺术魅力进行全面探究.

【关 键 词 】库切,叙事视角,《耻》

小说《耻》采用了第三人称人物有限视角的叙事类型,这样的叙事类型使得聚焦人物的形象更加鲜明,同时,文本的主题意义更加突出,在或隐或显中勾勒了真实的南非现状,更重要的还在于小说借此折射出作家库切的主体创作意识和对当下人类生存状态的探索,提升了小说的审美纬度,增强了小说的艺术魅力.

一、当下的新南非语境――最真实的现实主义

小说《耻》采用了第三人称人物有限视角的叙事类型,通过小说中的聚焦人物卢里来引导读者阅读,读者会随着故事的发展对卢里有一个深入的了解过程,同时,在小说中不可忽视的便是隐性或显性地对于南非现实语境的描述,苏珊曾发表文章说:“库切的新小说是对于当代南非精神痛苦和混乱局面的基本写照.”就整部小说而言,通过卢里的视角及卢里与他人的关系,描绘了当下的新南非语境.

小说中多处提及眼下、现在等词汇,开头提到的“不过眼下这世界,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与佩特鲁斯说的:“这有点危险,可现在哪儿都危险.”等都指出了新南非的社会秩序,卢里的前妻罗萨琳对卢里说:“这年头,这时代,你就别指望了”,其中“这年头,这时代”指的便是新南非时代,卢里的女儿露西也说过:“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完全是属于个人隐私.换个时代,换个地方,人们可能认为这是件与公众有关的事.可在眼下,在这里,这不是.这是我的私事,是我一个人的事.”这里的“眼下”与“这里”既指明了时间,又表明了地点,指的是事件发生在殖义消退、新时始的南非,露西之所以把这件事情看作个人的私事,是因为她清醒地意识到,在眼下,在南非,白人已经不再享受昔日的白人特权了,要是换作在卢里过去生活的南非,也就是在种族隔离制度统治下的南非,这绝对不是个人的私事,跨种族的性关系列为不道德的行为,属于查禁之列,个人的耻辱也就是种族全体的耻辱,在某种意义上说,个体白人遭受耻辱是对全体南非白人文明的践踏.所以,眼下的卢里与露西必须明白自己的社会身份,将这种耻辱当作个人耻辱对待.

英语在旧南非是通用的交际工具,而新南非英语却极不适合人们之间的交流,这也是对新南非当下历史语境的一种指示.透过聚焦人物卢里的视角,叙述者多次发出这样的声音,英语在南非已经变得毫无生气可言,电视上转播的足球赛,评论员一会儿用索托语,一会儿用科萨语,卢里对于这两种语言是完全听不懂的,在新南非的语境下,原先占据主导地位的英语,也就是殖民者熟识的语言,在日常生活中已渐渐被土著语言替代.而后在卢里与露西遭受黑人的突然袭击时,卢里尽管会说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可是在这个最黑暗的非洲,卢里的这些都派不上用场.“他越来越坚信,英语极不适合用做传媒来表达南非的事.那一句句拉得长长的英语代码已经变得十分的凝重,从而失去了明晰性,说者说不清楚,听者听不明白.英语像是头陷在泥潭里的垂死的恐龙,渐渐变得僵硬起来.”这里也指出了卢里的语言,即西方文明的语言,在现在的新南非是完全无用的,而当语言作为一种交际能力丧失后,语言背后的主宰者西方的殖民者也就丧失了在南非占主导地位生活的权力.

二、叙事视角折射出库切的主体创作意识

正如很多评论指出的库切的小说一般都具有寓言性质,是时代寓言的象征,小说《耻》也不例外,但是在发掘小说背后的寓言之前,首先应该看到小说《耻》清晰地描述了当下南非的历史现状,而这与作家库切的主体创作意识是分不开的.正如在《伊丽莎白科斯特洛:八堂课》中写道:“我是个作家,我所写的是我所听到的.我是那不可见的世界的书记员,是世世代代许许多多书记员中的一个.这就是我的职业:有闻必录的书记员.”虽然伊丽莎白并不代表库切本人,但至少我们可以从伊丽莎白身上寻找到库切的一些影子,库切作为一名作家,他的创作不带任何偏见,而是将真实的世界面貌全面而公正地记录下来.

在小说《耻》中,对于小说中的人与物,库切进行了全面而谨慎的思考,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白人就偏袒以卢里为代表的白人一方,没有站在实行殖义与种族隔离的殖民者一方,也没有站在被殖民者的一方,一方面对于历史上白人的殖民统治进行了批判,另一方面,对于被殖民者即黑人一方,他们在取得政权后对白人进行的复仇也进行了评判,从这里也可以明显看出作家库切的创作立场.库切完全是站在客观冷静的立场来写作的,他不像南非其他的作家和小说家帕顿、戈迪默一样在作品中的立场比较明确,经常会对于他们国家的当代问题发表直接评论,表达出自己对社会现实痛心疾首的批判,而库切只是记录世界本原,不表明自己任何激烈的言论.其次,在小说《耻》中,通过第三人称人物有限视角叙述,也反映了作家库切对于西方理性文明的质疑与批判.的确,库切的这部小说《耻》所反映的许许多多的问题,不仅存在于南非的这片土地上,而且还存在于世界上的很多其他地区,也就是说,殖义的罪恶及后果不仅在南非,它的影响会存在于任何有过殖民统治的地区,所以库切的这一创作就具有更大的普遍意义.

具体地讲,小说通过聚焦人物卢里的所见所感,他生命轨迹的逐渐沉沦,清晰地折射出了昔日南非的过去,通过卢里与女儿露西的遭遇,读者可以想象到南非那段“错误的历史”,库切想要告诉我们的是原先实行殖义的欧洲白人,他们的后裔在特权失去后的生存状态,库切描写的人物卢里沉沦的生存状态只是读者观察的一个视点,隐藏在背后的则是原先使殖义合法化的隔离制度造成的种族隔阂,以及由此对于历史上殖义与的批判.欧洲人自以为创造了极大的文明,如今,黑人由弱势变为强势群体,黑人与白人的地位并没有出现期望的和平,而是黑人中的激进分子反过来继续对白人后裔实施打击和抱负,露西的遭遇便是最好的证明.总之,无论是库切的生活还是他的作品都已被深深打上南非历史的烙印,都反映了后种族隔离时代现代人生活的困窘状态.

三、叙事视角折射出的深层主题意蕴

在第三人称有限视角的叙事中,既淋漓尽致地呈现出了主人公卢里的内心世界,同时,作家也通过技巧性的叙事手段,丰富了文本的意义内涵,最终将叙事形式的技巧与无限包蕴性的内容结合起来.仅仅观察人物的眼光与声音是不够的,挖掘他们的内心状态及其决定性因素才是根本.虽然对于文本的解读已经包含各种各样主题,如后殖题、精神救赎主题、南非土地主题、道德反思主题、寻求自我主题等等,但是正如诺贝尔授奖词中提到“小说的主题是作者一直关注的中心问题:人是否能回避历史”笔者非常同意,只有深度揣摩文本中卢里的视角,才能深层挖掘出视角背后折射出的深层文化历史意蕴.

聚焦人物卢里,是与读者距离最近的人物,也自然而然成为了读者解读小说的一个窗口,在跟随卢里进行阅读的过程中,随着卢里形象的越来越鲜明,在卢里身上直接再现的及其背后蕴含着的小说的主题意蕴也越来越突出,单从题目“耻”是无法参透其中的深意的,因为耻的指向是多方面的,只有从整体上对其所指加以整合,才能透过卢里的言语与行为将小说的主题意蕴提炼出来,这对于从整体上认知小说是非常必要的.张冲、郭整风在译本《耻》的序言中说过:“正如有评论指出,《耻》是一部从内容到寓意都具有十分丰富的层次的作品,单从小说题目‘耻’来说,就有‘道德之耻’、‘个人之耻’、‘历史之耻’等等意义”,题目“耻”成为读者解读小说的第一观察点,小说中有很多耻辱的体现,但这些耻辱只是耻的内涵的表层指涉,小说后半部分的描写,“篡越与和谐结合,这太有违正常了”一句,可以看作是叙述者的声音,也可以看作是卢里内心独白的声音,这句便成为了挖掘小说深层意蕴的突破口.

“cronus”指的是克洛诺斯,他推翻了他父亲乌拉诺斯的残暴统治,后来又被他自己的儿子宙斯推翻,克洛诺斯的反叛是违背伦理的,他推翻父亲的行动是一种超越社会规范的行径,小说实际上在用克洛诺斯影射聚焦人物卢里,卢里同梅拉妮的行为也是超越社会伦理范畴的,师生、年幼这些有着不可逾越的界限,所以他的行为势必被认为是非正常的行为,是不会朝着和谐方向发展的,卢里对于索拉娅的私生活的干预也是超越了他们最初的约定,而卢里的女儿遭受的耻辱是南非黑人对于一个女同性恋的僭越,而小说中更深程度的僭越是西方文明的僭越,以一种强势的力量非法压制南非本土文明,而由此导致了南非殖民后裔与南非当地人的双重耻辱,昔日的南非人受到西方殖民者的凌辱与压制,而今日的殖民后裔却遭受着身心的侮辱与排挤,而双方根深蒂固的黑白分明的界限也使得种族的冲突与斗争不断发生,同时也将南非的过去、现在、未来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可见,种种僭越行为使得僭越本身具有了更广泛的社会、政治、历史意义,人是逃不过历史的.

总之,小说《耻》采用了第三人称人物有限视角的叙事类型,在叙事形式上构成了小说的一大特色,体现出了作家库切高超精湛的叙事技巧,使得这部小说在叙事形式上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同时小说承载的文化历史内涵,彰显出了作家库切独特的视角与深邃的思想,大大拓展了小说的解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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